在泉州古城鲤城区,一栋栋承载着宋元海洋商贸辉煌记忆的古大厝,曾因产权分散、修缮艰难而陷入“保护困局”。227处不可移动文物中,逾百处属私人产权的古建筑面临产权复杂、修复困难、消防隐患等严峻挑战。
如何让这些散落于街巷的“活化石”重焕生机?泉州市鲤城区探索“产权治理-科技防护-司法守护-活化利用”的全链条保护路径,如一把“金钥匙”解锁私人产权文物活化利用的难题。
日前,在2025年文化和自然遗产日主场城市活动开幕式上,由泉州市文化广电和旅游局指导、泉州市鲤城区人民政府报送的“多元协同赋能 助推解决私人产权文物管护难点”项目,获评2024年度文物事业高质量发展入围案例。
“一栋古厝众多继承人,意见难统一,眼睁睁看着老宅朽坏。”这一度是施琅故宅等文物面临的真实困境。作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,这座康熙年间的珍贵建筑因产权分散一直没有得到有效修缮。
鲤城区政府精准把脉,于2022年创新推出《鲤城区促进文物级古大厝家族内部析产和保护的若干惠民措施》,打出“司法帮扶+资金奖励+教育激励”组合拳。全区文物类古大厝按照产权情况细分为“完全清晰/基本清晰/不清晰”三类,分类定制差异化方案。针对400多年历史的施琅故宅,采用“政府购买+产权协商”模式整体收购,实现国有化征收,“政府出面帮助解决了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,施琅故宅恢复了往日的风貌,特别欣慰与感动。”施琅故宅原产权人表示。建造于清初的锡兰侨民旧居是福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,经与产权人多轮商谈,实行“部分征收+租赁托管”创新模式。初建于清康熙年间的万正色故宅,实施“以修代租”模式,由鲤城区属国有企业进行承租并负责管理。
多元产权处置模式下,鲤城区还配套建立专业律师+调解员+公证员“三对一”法律服务机制,近三年化解历史产权纠纷10余起。多管齐下,一批文物类古大厝得到妥善保护利用:施琅故宅按照“修旧如旧”原则全面修缮,锡兰侨民旧居变身为展示海上丝路文化的锡兰文化馆,苏廷玉故居成为展示泉州古城文化的新地标……
“泉州的私人文物古大厝有个特点,很多属于华侨华人产权,华侨华人长期旅居海外,导致文物古大厝常常大门紧锁,基层文物安全员难以进入,管护、巡查难度大。同时,古厝木构结构老化、易燃,传统人工巡查力有不逮。”鲤城区文物安全巡查员杨剑宏表示。对此,鲤城区陆续推进全区文物点升级,安装文物安消防设备5400个(套),实现24小时远程监控、风险预警与应急处置联动,通过技术联网手段,为泉州古城打造了福建省首个区域文物全覆盖的智慧安全监管平台,可远程掌握文物建筑的现状情况。
“鲤城区文物智慧安消防设备更新项目的实施,实实在在为基层文物保护工作带来了方便与积极作用,一方面弥补了基层文物工作力量不足问题,另一方面为文物穿上了一层‘防护’外衣。”鲤城区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工作人员林志福表示。
在此基础上,鲤城区通过数字孪生技术构建34处重点文保单位的“三维数字镜像”,将传统二维地图升级文物立体模型,实现毫米级精度的虚拟映射。系统搭载的AI分析引擎,自动识别设备异常、结构形变、地质沉降、白蚁病害等6类风险特征,构建起覆盖“设备-建筑-环境”的全链条预警模型,并通过机器学习持续优化预警规则,自主识别历史事件中的共性规律,动态调整风险阈值和响应策略,使预警准确率不断提升。
当苏廷玉故居修缮陷入僵局、洪氏大宗祠百年物权争执不休时,海丝史迹保护巡回法庭成为破局关键。该庭创新推行刑事、民事、行政案件“三审合一”,集中管辖泉州市涉文化遗产案件,引入专家陪审与技术取证。据法庭工作人员介绍:“自海丝法庭设立以来,审结文物刑案12件、民案37件,成功调解多起复杂纠纷。”其中,洪氏大宗祠百年物权纠纷案件被中央电视台《今日说法》报道并列入2024年度福建法院十大典型案件。
与此同时,鲤城区通过公益诉讼推动施琅故宅、黄宗汉故居、万正色故宅、王顺兴信局旧址等私人产权文物类古大厝的抢救性修缮,并采取府院联动方式,联合文旅、住建等部门开展巡查30余次,在苏廷玉故居设立司法保护示范点,织密协同保护网络。
鲤城区的文物普法创新同样亮眼,22期《“泉”在这“鲤”》世界遗产普法短视频、年均40场次的“古城女子普法宣讲团”志愿讲解、全国首家文化遗产法律保护展馆的VR普法体验……文物保护意识如春风化雨,浸润古城。
鲤城区充分利用古厝空间,转化私人产权文物建筑价值,让文物“活起来”。将锡兰侨民旧居、后城140号等私人产权文物建筑变身主题展馆,年均接待游客80万人次,成为游客古城游览的重要打卡点位;结合片区改造,龙溪祖祠聚集周边国有化征收的历史建筑、文物点等,打造氏族主题公园,成为城市更新中留住乡愁的点睛之笔。此外,文物主题游径建设进一步打开了古城旅游空间。以文物类古大厝为主体,将各主题片区、考古遗址公园、历史街区、传统街巷、主题博物馆、传统手工艺技艺传承基地等多样化的历史文化资源编织成网,打造了文明互鉴、海贸管理、港城生活、闽台情缘等4条主题游径,2024年带动全区旅游接待1200万人次,2025年春节客流同比增长25%。
古厝不是锁在柜中的古董,而是城市的“会客厅”,私人产权文物类古大厝的保护传承利用大有可为,必将书写更多文脉赓续的生动篇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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